9月11日，苏州交响乐团2021-2022音乐季的开幕音乐会在金鸡湖畔的大剧院如期举行。在这个橙黄橘绿的秋夜，纷至沓来的乐迷渴望与作曲家来一次心灵上的交流。在演奏员们“弓”“弦”交错之间，感悟跨越百年的情与愁。
今晚的演出共分上下两场，上半场为勃拉姆斯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下半场为瓦格纳在《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第二幕中的二重唱选段。勃拉姆斯是一位非常致敬传统的浪漫派作曲家，他的作品中虽然有按耐不住的个性彰显，也有工整对称的古典音乐框架。尽管他一生作品众多，小提琴协奏曲却只此一部，足以说明他在创作上的严谨态度。而另一位作曲家瓦格纳，是一位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思想复杂多变的艺术家。他认为音乐不是讨好有钱人的艺术“产品”，而是作曲家表达感情的工具。他要将内心潜藏的欲望和表面呈现的情感波澜尽都注入作品之中。今晚的这个选段，他用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情欲之爱，来描写人类在心灵深处对情欲和幸福无休止的渴望与追求。为了更好地完成这两部经典作品，今晚的演出采用了豪华阵容。由上海歌剧院院长、苏州交响乐团首席许忠先生领衔，国际知名女高音歌唱家和慧、目前中国最受瞩目的小提琴独奏家宁峰，以及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特别颁发的“最佳音质奖”的年轻男高音韩蓬都悉数加盟。对于这场大咖云集的音乐会，乐迷们抱有很高的期待。上半场作品是勃拉姆斯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它写于勃拉姆斯音乐创作的成熟时期，是被音乐界公认的最优秀的小提琴协奏曲之一。演出在大提琴、大管等中低音乐器宽广柔和的声音中徐徐开始，浓浓的匈牙利风情随之扑面而来。在第一乐章中，作者使独奏乐器与乐队分饰两角，用热烈又活泼的音乐各自陈述，听众很容易感知出作曲家溢于谱面的满心欢喜。许忠指挥用手指快速轻点，轻快的动作与乐队相映成趣。紧接着，在第二乐章中，音乐一改刚才的热烈，开始了稍长时间的抒情。作曲家的情绪好像被微风拂过的水面，泛起的层层涟漪，但不久就归于了平静。第三乐章，也是这首乐曲最令我感到惊喜的部分。乐章一开始，独奏家宁峰就奏出了嘹亮又欢乐的主题，果断有力地渲染出庆祝的场景。随着音区与力度的逐步增强，音乐也愈加炽热。各种高难度的技巧在作曲家手中自如转化，音乐的情绪也开始随之变化。时而轻柔，时而坚定，时而欢快，时而深情。如此柔肠百转的思绪，是否是克拉拉的影子在勃拉姆斯心中的一闪而过。交织的和弦模糊了温情的旋律，好像一对眷侣，在世俗的阻挠中纠结着啜泣着。正当唏嘘之时，乐队在庄严而辉煌的和弦中结束了整首协奏曲，观众们好似经历了一段苦恋一般，沉重又意味深长。随后，音乐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首席小提琴家宁峰连连三次，返场谢幕。在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宁峰再次上台，加奏了一首巴赫的g小调柔板，给刚刚经历过激情与纠结的观众，一些灵魂上的舒缓。下半场的作品，是取自瓦格纳的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第二幕。这个片段的主要内容是描写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趁着国王外出打猎之际，偷偷温存，缠绵悱恻的场景。这个唱段的风格是瓦格纳很少写的宁静纯美的音乐风格。乐句悠长，速度缓慢，男女主人公互相对唱表达爱意。在这部歌剧中，指挥家许忠以他常用的平稳克制的指挥风格开场。女高音和慧声音表达非常的有张力，虽然乐句缓慢抒情，依然更能彰显出丰富的音色层次。随着剧情发展，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情欲之火逐渐燃烧至最大，乐队声部像大海一样逐渐翻涌向上，越来越强。而和慧颇具辨识度的声音，是凌驾于大海之上的小船，即使在乐队响度最大时依然可辨。与此同时，许忠指挥一改克制的指挥方式，整个身体动作变得非常激烈、手势与手臀幅度越来越大，最后，指挥家用高高扬起的指尖将演唱者的高音送上了云霄。当然，男高音韩蓬整场也都有不错的表演，但是在爆发力上和音色表现上，相比较于经验丰富的和慧来说，还是略有逊色。值得一提的是，瓦格纳本人曾在信中说，“我在创作这部歌剧时是完全生活在特里斯坦里....在这里，我才写了我自己” 。他将自己的心事借特里斯坦的口说了出来——他也爱上了好友的妻子。最终，他赋予了戏中人死亡的结局，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不是悲剧，而是得到爱情的唯一方法。歌剧戛然终止，未解决的和弦让听众深思，好像是瓦格纳告诉我们，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故事，在另一个世界未完待续。作为新乐季的开幕音乐会，苏州交响乐团在首场就为乐迷们呈现了两首高难度、高水平的音乐作品，这令我们对这个极具潜力的年轻乐团，在接下来全新的音乐季中，能为我们呈现的何等丰盛的音乐盛宴，更加充满期待。
作者：钟媛媛
华东师范大学音乐与舞蹈学硕士
